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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定安最怕皇帝提这个,只得一本正经地拱手道:“皇上所言极是,微臣有愧,当多为皇上分忧。”

皇帝看他的嘴脸,翻个白眼。

张定安习以为常,继而道:“方才所论公主的异样,臣以为若是公主开了窍甚好,若非如此,还要提防有人在瞧不见的地方煽风点火。”

“你也这么觉得?”

张定安颔首道:“早前公主擅闯御书房与皇上对质,言之凿凿,说是皇上害死了先太子,这话本就不是公主能说出口的,必定有人唆使她。只可惜公主如今什么也不记得,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皇帝想起当日,沉默片刻,道:“朕那日也是气上头了,险些酿成大祸。”

看着皇帝的神色,张定安亦不由觉得一阵心酸。堂堂一朝之君对着自家不懂事的妹妹,和寻常人家的兄长也没什么两样。

他清了清嗓音,道:“皇上已是仁至义尽了。”

皇帝眸色深深,终究化为一声叹息。

月夕闹腾了几日,阖宫上下也随她一般疲惫不堪。

“公主,罢手吧?”春儿苦笑道,“再闹下去当真有失体面。我听说丘国的使者在礼部闹一通之后,已经回去了。”

月夕思忖着,确实可以收手了。

这几日,她也着实辛苦得很,毕竟装疯卖傻也不是一般人干得来的。

她颔首道:“今日便歇了吧,跟外头放出去消息,说我晕倒了,让他们死了看热闹的心。”

春儿如获大赦,赶紧传了话,便伺候着月夕更衣入寝。

她温声道:“你们这几日辛苦了,歇息去吧,等我醒来自会唤你。”

春儿高兴地应声退下,下了帐子,退出寝间,关上门。

月夕愣了愣神。

只有独处之时,她才能暂时忘却皇宫里的荒唐事,想想千里之外的扬州。

此时合该柳树飘絮、春雨绵绵,也该去拜祭爹爹了。

月夕轻轻吁了一口气,困意随即袭来。

她睡得并不踏实,迷糊中忽觉帘子微微晃动、床榻微沉。

有人!

一阵恐惧将睡意打的破碎,心头噗噗直跳,只听那人道:“晏月夕,这公主可当得舒心?”

她猝尔睁开眼,只见床尾昏暗处做了个人,燃烧殆尽的烛光隐隐约约映着那人的轮廓。

月夕又怎会不认识这张精心呵护了十八年的脸,只是这感觉着实怪异。

床边上的蜡烛还没有灭,她坐起身来,与那人相视,道:“窦凌霄。”

相逢(下)

寝宫的窗上开了缝,虫鸣声阵阵,让纱帐之内显得格外安静。

晏月夕和窦凌霄互相看着对方,熟悉的脸,熟悉的嗓音,似自己的,又不似。

虽然大半个月过去了,二人也不止一次幻想着这一日,但如今真对上了,还是难免暗道一句,真见了鬼了。

“你……”月夕有些结巴,压着声音,“你怎么来的?”

“这是我的宫室。”凌霄道,“我回来有何难?”

“倒是你我这怪事,”凌霄接着问道:“这到底是什么缘由?你可知晓?”

月夕摇头道:“我怎会知晓?我醒来就是这般模样,谁也不认识,什么也不懂,只能成日装疯卖傻……”

她说着,神色颇是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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