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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的御花园里,凌霄曾这么对沈劭说。

“请公主随意。”当时的沈劭,脸上神色一贯不置可否。

“我说过不必叫我公主。”

“你这人喜怒不定,我怎敢信你?”沈劭嗤之以鼻。

……

凌霄再度暗自深吸一口气,将思绪压下,只觉心底有个小人在刨坑。

“阿劭?”凌霄眨眨眼,问,“你是否听岔了?我怎会突然这么唤你,除非中邪。”

“兴许是。”沈劭道,“可你说我还在,真好,又是什么意思?”

一声雷劈在心头。

心里头那小人径直躺到了坑里,把自己埋好了。

窦凌霄!她心底怒骂,你做的好事!

“我不记得了。”凌霄努力地保持微笑,“你问我,我也想不起缘由,大约是把你当成了旁人,把本当说给别人的话说给了你。醉话么,说什么都有,你切莫当真才是。”

她一口气说完,又觉得有力过猛,有欲盖弥彰之嫌,

脚指头都快隔着鞋子抠到了地里。

“原来如此。”沈劭点头道,“我也是此想。我问这话,不过因为小姐的举动让我想起了一位故人,所以一时没忍住。”

凌霄一怔。

“是何人?”她脱口而出。

沈劭看向她,倏而露出一抹淡笑:“小姐不认得,过往之事,不提也罢。”

凌霄撇了撇嘴:“不说算了,我才不稀罕听。”

沈劭果真就没再说,只上车前拱手作辞,扬长而去。

凌霄看着他离去的方向,暗自琢磨。

说的是她吧?她好歹是个公主,总该被人惦记吧?

新正气堂在宴席上开出的价码显然叫人蠢蠢欲动,但碍于隆兴行的手段,许多商户没法到新正气的山庄里面谈。

这倒不碍事,凌霄索性带着邓五到城中登门造访,阿莺便留在山庄里料理杂务。

为做成这第一桩买卖,凌霄可谓百般屈就。

人家怕被隆兴行记仇,凌霄便对外宣称买卖做不成,实则暗中交易。人家怕货物被隆兴行拦着,凌霄便自掏腰包,托其他镖局将货物送出扬州城外十里,再由自己人接镖,继续押送。

可无论如何,奔波了五日,总算谈下了两桩,堂里的镖师们摩拳擦掌,总算能忙碌起来了。

为了让这事顺利,凌霄还特别去找了庄涛。

他这总把头是用拳头得来的,但能打的未必能管人,凌霄无不担心他把自己辛辛苦苦招来的人马踩成一片散沙。

可看了一圈,凌霄又放心了。

庄涛想必把人都打服帖了,一干镖师、伙计无不对他言听计从。他只需睡醒了发个话,自有人替他把诸事料理妥当。

凌霄看罢无不感慨。

她在皇宫里,平日见的都是有头有脸的朝廷命官,手握多少钱财人命,可从不曾见一人主事如他这般轻松。她仔细想了想,归根结底,兴许是因为这些武人相处起来更单纯些。

管你样貌美丑,贫富贵贱,只要武功高,说的话就是有人听。

这规则不改,月夕日后接手,多少还是会吃亏,可至少现在看来是有益的。

启程之日,凌霄给两路镖师备了美酒壮行。

她跟着众人灌下一碗酒,还摔了酒碗,跟赴死似的。

看众人扛起大旗,浩浩荡荡而去,凌霄颇有豪情万丈之感。

阿莺则看着一地的碎渣唉声叹气:“喝酒就喝酒,摔碗作甚?多费钱啊。”

特使(上)

人都出去了,偌大的山庄变得格外冷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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