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先入为主 (第1/2页)

秦湉当然不知道赵元吉内心打的主意。此时他只想快点回到官舍整理案情。

炎热的夏季哪怕入夜之后也没有变得凉快一些,偶尔吹来的风也是热的。经历了定安公府上那出各怀心思的对话,他对案情也有一定的了解。接下来就看县丞他们有什么现了。

不过那个定安公看起来不是什么善茬,而且观其行事处风,是一个十分谨慎的人,不可能贸然对一个初次见面的说什么女人品味,所谓的“收藏”估计是他特意说出来的。那么,这个人到底有何目的,要对他说这种话呢?

很可疑。

这应该是个陷阱。如果真按照那家伙扔的饵食走下去,很可能前方等待自己的,则是一个巨大的阴谋。这个毒瘤仅凭自己是无法铲除的,而且自己也没必要去铲除。这家伙肯定已经深深扎根在这个洛阳城的权贵场上了,动了他,自己也没有任何好处。在天子脚下当府尹,那就是压力山大。不说都这里权贵众多,一不小心就会撞上一个,还有一些商铺的后台也有这些人的影子。

只有傻子才会像前任府尹杨可宋那样,为了讨好其中一个贵人,而去当出头鸟得罪另一个贵人。你看现在下场是身败名裂,可是怂恿他跳出来的那个贵人依旧好好地端坐在千步阁里。

这样的主人不值得跟随的。一出事就撇清干系,只会把下面的人推出来背黑锅。想到这里他挺为杨可宋不值的。不过也正是因为杨可宋倒了霉,这个洛阳府尹才会轮到他来坐。他有时也还真觉得杨可宋是他的贵人,也是前车之鉴。

因为有了杨可宋在前面探路,他才知道这洛阳的水有多深。他可以摸着杨可宋的经验走过这滩浑水,所以秦湉才不会上当。

至于那些可能失踪的女子?就交给背景更硬的人去啃这块骨头吧。看定安公在这次的储位之争中站哪边,就将这个事情告诉另一方就好了。反正他们双方不都是彼此斗得你死我活嘛。在斗的过程中砸下来的一点灰尘落到每一个官员身上都是一座山,就让这家伙成为身上堆满灰尘的幸运之子吧。

所以,秦湉才不会傻傻的去调查那个收藏呢。最多也是看看他的履历,美其名曰调查。不过也得注意这可能也是一个反向陷阱。万一这家伙只把这个“收藏”的事情和他说了呢?那不是一下子就知道消息是秦湉放出来的吗?

秦湉对遭到勋贵的报复没有什么特殊的兴趣。这件事还得从长计议。先看看陈年老案,从有没有人报人口失踪这点查起……

在胡思乱想的时候,秦湉的轿子已经回到了府衙。他从放下的轿子中走了出来,舒展了一直躲在狭窄轿子里不得不曲折的四肢。秦湉抬头看向天空,今晚的月亮却是如此明亮。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他不由得吟诵着这句古诗,现在自己的身边可是危机四伏,各色人等心怀鬼胎潜伏在这个城市里。自己却得费尽心思揣摩他们的心思,这么来看,自己也是心怀鬼胎的人啊。

他摇摇头,让轿夫带着轿子先下去休息,然后转身踏进了府衙,准备整理今日的成果了。

府衙里一个人都没有,因为已经到了散班时间,吏员们都回家休息去了。秦湉因为自己就住在这个府衙的后面,所以回到府衙也就是回到家里。可是其他人就不一样了,他们的家分布在整个洛阳城,必须回去和家人团聚过完一天的最后日子。

秦湉摇摇头,他自觉自己算是对待下属比较好的长官之一了。不像某些地方官员,只有一点权力,就觉得自己掌握了天地的运转一样。喜好面子工程,实行领导没有散班就谁也不能散班的制度。当然,这些都是口头的规定,谁都不会落到纸面上的。似乎每天看到府衙里灯火通明才有成就感,巴不得属下是不需要吃饭不需要睡觉的机械人,可以不要俸禄地一时不刻地埋头工作。倘若下属因为这些过重的加班而得了病,那就是属下的问题了,治病的诊疗费一分都不出,而且还会趁机开除已经不能继续压榨的属下。

每次秦湉看到这样的官员,都想趁机唾他一脸。整天灯火通明?这是整给谁看的?显示你有多么勤奋?可是你自己明明在后殿里玩女人,让属下在府衙里干着一些不知道是啥的活,要脸吗?

然后遇上一些事的时候,现自己身边一个留下来的人都没有,还委屈的大喊大叫什么“人心不古”“薄情寡义”。

还真有脸说呢。

那些人根本就没把下属当人看,所以也就别指望他们的忠心追随。别人市面上的那些胡说八道的小话本里的主角收小弟也是得亲力亲为、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那一个劲地把人当奴隶使唤,也怨不得别人不待见你。

别人他管不着,至少他自己是不想成为那样的人的。

变成自己讨厌的样子,那才是最悲哀的。

虽然秦湉他也承认自己很滑头,不算个好人,但是这一点,他才不会和其他人同流合污!

秦湉走到离自己房间距离远一些的厨房,准备自己热一点饭吃。

他出身贫寒,全靠自己的寒窗苦读才有了今天。那些人借机贪墨的金银财宝不过是死物,是流动的东西。它可以今天到你家来,明天又以这样那样的理由和渠道去往别家。但是权力不一样,是你的就是你的,它只可能被地位更高的剥夺,别人偷不走也不可能偷走。

再说,做一个无权富家翁随时都有被剥皮的危险,而有权的穷光蛋则是天下的财物都可到手。其中高下顿时立判。

除非这个世道反过来,变成有钱就可以有权,有权还得巴结有钱的社会。那么他所说的就是永恒的真理。

所以为了不让自己懈怠,他从来都是自己做饭、自己洗衣、甚至自己补衣。别人见了都称赞他一声清廉节俭,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并不是节俭清廉,而是内心有其他更为渴望的东西。

当然也有他目前刚刚上任,只身前来的原因。

他的妻子家人还在前来洛阳的路上,自己也并不想过多让其过多显于人前。

刚才在定安公府上喝了那么多水,看着那个一脸皮笑肉不笑的国公一直剥着花生,明显就是吃过晚饭的。可是自己完全没有吃,也没时间来得及去路边摊解决一顿。不过那个笑面虎就算留他在府上吃饭,他也会谢绝的吧。

总有感觉,吃了那里的饭菜会短命十年。

秦湉将中午吃过的咸菜放入锅里热了一阵,然后倒入中午的剩饭里。然后他往饭碗里倒入茶水,将饭搅拌打散,这就可以吃了。虽然这饭粒已经结痂,吃起来十分坚硬,他还是神色如常地吃了下去。

在那些高门贵族的眼中,这种食物应该都不配称为食物吧。可是那些平民百姓而言,这些无疑已经算是一种美味佳肴了。在最底层的人民眼中,食物就是为了填饱肚子,至于好吃与否已经不在考虑范围内。

那些高官贵族眼中的盛世华景,再怎么漂亮都是表面上的浮华。整个国家的内里就像上元节漂亮的花灯,无论外表如何华丽,终究是纸糊的。只有那些沉迷于自己的文治武功的明君雄主端坐在高耸入云的巍峨宫殿里,继续做着太平盛世的梦。

土地兼并、强买强卖、多少人民因为那苛刻的税法而家破人亡。

秦湉一口气喝完了那碗泡饭,用浸湿的布巾擦了擦嘴,内心苦笑着,明明自己已经成为骑在人民头上的官吏的一员,还在装什么大尾巴狼的忧国忧民。

还是回到眼前的案子来吧。从定安公和那个女孩的情况看,这两边都有问题。定安公明显就是那种阴险的对手,这一点他刚刚在轿子里已经想得很清楚了。

可是那个女孩明显也有问题。

定安公府的管事福贵的证词是,那女孩的家人说她聪明伶俐。

可是定安公的说法却是这个女孩蠢笨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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