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为女伸冤

一时间，赵南星诗兴大，遂取出纸笔，龙飞凤舞地写了一支散曲《新水令》

[园林好] 有园林还不当贫。饥时食困来就盹。只一味懵腾任运，这其间乐事真，这其间乐事真。

[沽美酒带太平令] 好将息林下身，睃时事卷经纶，诵一会阴符真诰文，习静默养元神，存日月练胎津。觑定了天边老嫩，识透了炉中逆顿，守住了规中分寸。我啊，比不得白云上真，也像个玄门中道人。呀，却不胜您红尘劳顿。

[清江引] 芳茹园中甘自稳，不把君平问。迷花无是非，醉月多丰韵。算前程到头来此处稳。

这散曲，写出了他此时此刻真实的、欣喜若狂的心情。

赵南星第二次闲居在家之时，常常有周围的书院来邀请讲学。

有一天，南星从元氏县封龙书院讲学归来，路过元氏县城，只见街头人声喧嚷，围了一大圈人不知在干什么。

南星感受到好奇，就挤上前去观看。街心跪着一位3 o多岁的青年妇女，只见她身穿白布做成的孝衣，泪流满面，正在向众人哭诉着什么冤情。因喧闹，南星听不见女人在说什么。那女人站起身来，拜了天地四方，拜了众乡亲之后，大叫三声“冤枉”之后，一头向身边的石牌坊撞去，刹时头冒鲜血，栽倒在地，死了过去。

围观的人们见出了人命，都吓得四散离开。南星见此情景，也大吃一惊，忙向人们打听。那些前来赶集的人，大多是城外百姓，都是一知半解，大多摇头推说不知。南星只好满心疑惑地回到了家。

回到高邑之后，面对亲眼目睹、触目惊心的元氏妇女命案，他反复思虑，似一团乌云在心头挥之不去。正在这时，南星的门生高镜源自元氏回来。南星忙把他找来，详细询问妇女命案的来龙去脉。

高镜源见老师打听、关注此事，便一五一十从头至尾讲了—遍。

原来，这妇人董氏早年嫁给城内男子耿志明为妻。夫妻和睦，终日相敬如宾，更兼夫妻勤劳，在城里做了买卖，渐渐积蓄了一些家产，还雇了丫环仆人。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耿志明忽来一场暴病，不治身亡，抛下董氏一人。

耿志明的哥哥耿志道，是元氏城内有名的地痞恶棍。耿志明活着时，曾多次劝他，让他安分守己，遵纪守法。种地也好，做小生意也好，总能讨碗饭吃。不要整天吊儿郎当，同一伙小痞子在一块瞎混。

对弟弟好心劝说，这小子不但不听，反而恶语相向。这个无赖从小就在城内流窜，坑崩拐骗，打架斗殴，经常纠集流氓胡作非为，称王称霸。这小子大错不犯，小错不断，知县抓了放、放了抓，成了县狱里的常客。这人皮糙肉厚，揍三前拳两脚根本不当回事。别说乡亲，就连知县对他也没好办法。

鱼找鱼，虾找虾，王八找得是龟亲家。耿志道的妻子黄氏，也不是良善之辈。他们见弟弟志道染病身亡，董氏家产丰富，遂起了歹意。便千方百计寻衅闹事，想把董氏挤走，把财产据为己有。

那黄氏花言巧吾，劝董氏改嫁。董氏早看穿了这对狗男女的诡计，执意不从。

耿志道夫妇见诡计难以得逞，便恼羞成怒，遂用一纸诉状，到县衙诬告董氏与家仆相通，败坏耿家门风。

那县令本是昏官，惧怕志道难缠，又受了他贿赂，竟然伤天害理，判董氏无理，立逼她

1o日内改嫁，否则以奴仆通奸、伤风败俗之罪论处。

董氏被逼走投无路，遂在街中心自杀身亡。众乡亲明知董氏冤枉，一则知那弱女子毫无势力，二则惧怕耿志道勾结狗官，难以翻案，故大家都噤若寒蝉，生怕给自己找麻烦。

南星听罢，怒火满腔，愤愤不平地说“难怪我打听此事时，人们躲躲闪闪，遮遮掩掩，原来如此!象这样横行霸道的恶霸不除，天理何在，王法难容!县令如此赃官，吃着朝廷俸禄，却不为民做主，要他何用?”

高镜源看着老师激愤之色，又接着说“事情还没有完呢。”

南星忙问“还有什么事?”

高镜源说“耿志明妻子董氏撞牌坊死后，她的侄儿董腾蛟写了状纸，到元氏衙门大堂为姑母鸣冤。侄儿义正辞严，口若悬河，直把知县那赃官驳得哑口无言。那知县收了恶霸贿赂，自知理屈，便怀恨在心，寻机报复。

“县令如疯狗般反咬一口，污董腾蛟逼姑母自杀，要挟官府，咆哮公堂，不但把他革去秀才前程，还严刑拷打，酷刑备至。董腾蛟被刑不过，屈打成招，被官府问成死罪，只待上司批文，秋后处决!

南星听后，心中特别气愤。在这件冤案里，那妇女无权无势，没人替她伸冤倒也罢了。可是，县官诬告其侄儿之事，竟办得贼快，真他妈邪门！这种县官收受贿赂、诬告他人、掩盖事实真相之事，自己一定要管，而且要管到底！

南星吃惊地瞪着眼睛问“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然有这种人妖颠倒之事，上头也没人管管?!”

高镜源说“衙门里官官相护，谁管这闲事？弄不好引火烧身。”

片刻，南星又问“如此说来，那董腾蛟就善罢甘休了?他也是读书人，何不写状子告到府里?”

高镜源见老师问到这里，忙从怀里掏出一张状纸说“那董腾蛟是学生的挚友，他早就钦佩老师在朝公正执法，勇于为百姓做主。因此，他在狱中暗暗写了状纸，求狱卒交给学生，让我转交给老师您，求您为他伸冤做主。”

南星听了高镜源叙述，又把状纸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沉默起来。他想，这董氏冤深似海，耿志道同赃官县令相互勾结无人敢问。

按说自己身为朝廷命官，理应拍案而起，挺身而出!可是，他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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