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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方才在打鬥中,有水系法術的神族從海上引了水柱過來,裡面裹了幾百條魚,都死在山谷中的沙地上了。

鴻宣一邊承受驕陽的怒火鞭打一邊看著地上哪些死魚,想起自己曾經認為「好魚」不算什麼毛病就恨不能抽自己一巴掌。

驕陽自然沒有玄度難對付,被神族長老幾下雷電就劈得屁股冒煙,化作麒麟原形逃走了,一邊逃走還不忘一邊回頭叫囂:「你們等著,我早晚會找你們報今日殺魚之仇的!」

眾人送走那個奇葩,還不及鬆一口氣,便發現大事不妙——驕陽雖只耽擱了一瞬間,卻讓玄度得了喘息之機。

他一手擎天,半空中,雪白的應龍與鮮紅的朱雀圍繞彼此緩緩旋轉,繼而身形模糊,變成了白色的太陰真火與紅色的南明離火,兩股火焰旋轉著,交融著,逐漸凝聚成一個半紅半白呈太極八卦狀的大火球。

神族長老厲喝一聲:「快撤!」

「轟——」

一聲巨響,山崩地裂,塵霧直上雲霄。

二十一名神族,四十名神鳥族,重傷過半。沒有被重傷的,在太陰真火與南明離火的雙重攻擊下,也沒有了一戰之力。

塵埃落定,擎瀾與司翎鴻宣等人搖搖晃晃地起身,捂著傷處四顧,哪裡還有玄度與那金烏的蹤影?

距戰場幾十里外的椰樹林內,玄度左手托著朝曦,踉踉蹌蹌地走著,腳下一軟,他靠在一棵椰樹上,正打算用風鈴草召不周過來,眼神一凜,猛的回身,手握骨器指向來人。

「誒誒,別打我,我不是他們一夥兒的。」驕陽舉著雙手往後一跳,示意自己並無惡意。

玄度凜目盯著他,不語。

驕陽看到他托著朝曦的左手,眼珠子都差點瞪出來,喊道:「你的手!哇,兄弟,你真狠!我再愛魚,也沒為了魚獻出自己的一隻手,還差點把命都搭上。當初鴻宣來找我說了要從你手上搶鳥的事,我就猜測你會不會和我是同道中人。我們交個朋友如何?」

玄度此時狀況很不好,見他叨叨個不停,心中生厭,言簡意賅:「滾!」

「何必拒麒麟於千里之……」

驕陽一句話還沒說完,骨器上螢光一閃,他嚇得嗖一聲避到一旁椰子樹後,嚷嚷道:「我真是來與你交朋友的,不是來跟你打架的。你傷得不輕,還是趕緊療傷吧,鳳族和神族那些人都走了,灰溜溜的別提多狼狽了,嘿嘿,我要是把今日之戰告訴我爹,他肯定笑得能拍碎三張桌子……」

玄度渾身一陣冷一陣熱,體表一時蒙霜一時又冒出火來,痛苦不堪,實在堅持不住,就地坐下,將朝曦放在身邊,打坐療傷。

驕陽躲在樹後自娛自樂說了半天,沒人理他,他怪叫一聲,從樹後跳出來道:「他不會已經走了吧?」一垂眼發現玄度在那兒打坐療傷,又高興起來,道:「這就對了嘛!哎,我說,你叫玄度是吧,我叫驕陽。不怕你笑話,我在麒麟族之外一個朋友都沒有,他們都覺得我愛魚成痴,不可理喻。我娘說,交朋友需要志相投,就是說,要找到和我一樣痴的人才行,我找了數百年都沒找到,還以為我娘哄我,誰知道遇上一個比我還痴的你。我連我們的友號都想好了,凡人界管沉迷情愛不可自拔的男女叫痴男怨女,我沉迷魚,你沉迷鳥,我們叫痴魚怨鳥好不好?等等,痴魚,吃魚?不行不行,換個稱號。要不叫痴龍怨麟如何?痴龍是你,怨麟是我,嗯,不錯不錯,既貼合我們的個性,喊起來也很順口。」

玄度閉目療傷,努力壓制體內雙靈體暴動不休互相衝突的靈力,無暇理他。

驕陽湊近。

玄度忽然睜開雙眼,淺藍的眼珠冷冰冰地盯著他。

驕陽又舉起雙手道:「你別誤會,我對她不感興,我只對你感興。」他指指玄度身邊的鳥,道:「但是我可以幫你看著她,你也好專心療傷,只要你同意和我交朋友。」

玄度想著,就算召喚不周,若他不在附近,一時半會兒也趕不過來,這隻麒麟雖然貌似腦子有些不正常,但剛才確實是靠他插手自己才抓住機會轉敗為勝,他若有歹意,根本沒必要顧左右而言它,此刻就是他最虛弱的時候。

「好。」他答應。

驕陽興奮地一屁股坐在地上,顧不得壓到被雷擊過的傷口,齜牙咧嘴道:「說好了,你可不許反悔!你安心療傷吧,我一人可抵十萬兵,一定幫你守好這隻小鳥。喂,你那是什麼眼神?對,我是沒那麼能打,但是我爹疼我眾所周知,神獸族團結一心眾所周知,誰打我就等於得罪了整個神獸族,就我這身份,這地位,抵不了十萬兵嗎?對了,你認識不認識剛才引雷電劈我的那紫衣老頭?嘶,痛死麒麟了,看我回去不告訴我爹,敢打我屁股,我長這麼大,我爹娘都沒打過我屁股,看我爹不劈碎他的天靈蓋……」

玄度閉著眼聽他在耳邊喋喋不休,心中卻只有一個念頭:爹?好陌生的稱呼。

夕陽西下,百鳥歸林。

天黑下來了,驕陽閉上嘴巴,意識到自己滔滔不絕地對著玄度發表了一下午的交友感想,包括自我介紹,當下環境分析,外界關於他雙靈體傳說一二三版本,以及他們兩個好朋友的未來展望等等等等。玄度除了一開始對他說了一個「好」後,再也沒有回應他一個字。

驕陽盯著渾身血跡斑斑的玄度看了半晌,嘆了口氣,朋友什麼都好,就是太沉默了些。但那又能怎麼辦?只能原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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