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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玩具琳琅滿目,看得出來有些是從凡人界買回來的,有些是用果殼做成的,手法和形狀都很熟悉。還有些,看上去像是另一個人做的,用料講究,但風格粗獷。

看著這些玩具,玄度心中有些不安,他拿起一件嬰兒的衣服,抖開,將袖口翻折過來,看到袖口裡側繡著的那幾個字時,他先是如遭雷擊般一僵,繼而眸光震顫。

袖口裡側繡著四個字——小白初生。

母親給他做衣服,總喜歡在袖口裡側繡上他的年齡,小白三歲,小白十歲,小白一百零一歲。

這嬰兒的衣服是他母親為他做的,他母親在這裡生活過!

他猛的回身,看向放在南面窗下的那座妝檯,動作遲緩地一步步走過去,在妝檯前跪坐下來。

妝檯左側靠近鏡子的檯面上放著兩個擺件,一個是用果殼做成的龍,龍有雙頭,一黑一白。另一個是用紅色晶石雕刻成的朱雀,精細得纖毫畢現,栩栩如生。

兩個擺件都有底座,玄度眼含熱淚,小心翼翼地用手護著那條雙頭龍,將底座翻過來一看,上頭是她母親的字跡——黑白雙煞。

再看朱雀的底座,字跡很陌生,但鐵鉤銀劃威風凌厲——紅毛小雞。

玄度抬頭,看著鏡中自己含淚的眼。

怪道覺得那抹藍如此熟悉,因為那也是他眼中的藍。

「這些年,過得很辛苦吧?」

「他們的身體承載不了我的力量。」

「這不是你需要操心的問題。」

「有了我的力量,你不需要向任何人妥協。」

「記住,這只是一場交易。」

腦海中迴蕩著魔神的話,玄度僵硬著四肢,放出靈體。

鏡中,他身後出現了一條應龍,一條融合了雙方血脈力量的應龍,兩個頭,一黑一白。

玄度大口喘氣,胸口泛起一陣刀絞般的疼痛,眼中的淚如冰川崩落,再難收拾。

同一時間,距幽都山不遠的荒山深處,一處洞穴前。

無赦忽然現身,負責看守洞穴的魔族忙上前行禮。

「在裡頭?」無赦問。

魔族道:「是。」

無赦丟給他一塊蘊含魔源的晶石,道:「辛苦了,回去吧。」

魔族大喜,道:「多謝殿下!」

無赦走進洞穴深處,裡頭伸手不見五指,濃重的血腥味和男人苟延殘喘的聲音在黑暗中生動地描繪出一幅「魔之將死圖」。

無赦放出一團火,照亮了癱坐在洞穴一角的龍千燁。

他原本只是受了無赦一掌加繭珀蘭一劍,可此時的他,渾身的血肉都快被蠱蟲給啃光了,半張臉都成了森森白骨,看上去甚為可怖。

看到無赦,他剩下的那隻獨眼中還是忍不住迸射出仇恨的光芒來,聲音嘶啞如獸:「你……」

「我怎樣?你有今日之果,完全是你舊日種下的因,我不過提前催熟了這枚果子而已。」無赦走到他跟前,蹲下身,仔細打量他,道:「不管是神是魔,沒有一副好的皮囊確實不行,瞧你現在的樣子,哪還有半點魔主的氣勢?」

龍千燁猛的抬起一隻布滿蠱蟲的手想要來抓他。

無赦手一揚,袖底寒光一閃,龍千燁的那隻手就飛了出去。

「別掙扎了,你的敗局一早就註定了。你是不是認為是我策反了下面那幫魔,讓他們背叛你?若是這麼想,你就大錯特錯了。你錯就錯在,以為魔神祇剩下靈體,你就可以取代他成為魔界之尊。繭珀蘭為了讓魔神復生不擇手段固然令人厭惡,但你自以為是目空一切的樣子同樣令人討厭。別的不說,今日魔神為了保護魔族將岩冰內丹一口吞下,換做是你,做得到嗎?上位者要有上位者的擔當,可惜你只讓魔族看到了你對權力的欲望,沒看到你的擔當。」

「你……卑鄙……狠毒……」龍千燁對他恨入心肺,卻又拿他無可奈何,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居然會死在這樣一個卑微如草芥的質子手中。

無赦一笑,道:「是啊,我逆來順受,你們覺得我卑微下賤,我奮起反抗,你們又覺得我卑鄙狠毒,反正如何都不會有一句好話就是了。我也不在意了,實力才是在這世上生存下去的根基。」他當著龍千燁的面將他的內丹掏了出來。

龍千燁獨眼鼓突,想掙扎反抗,但此時的他,與無赦手下的一隻螻蟻也沒什麼分別。

無赦拿到了他的內丹,對他道:「表兄,雖然你對我不算好,但比起我母親,還是你好一些。作為感謝,這座山會是你的陵墓,我向你保證,永遠都不會有魔來打擾你的安息之地。」

說罷,他轉身向外頭走去。

身後傳來「咯呃」的聲音,似是有人想說話卻說不出來。

他步履不停,逕直走到山洞外,向著山體打出一道魔氣。

山壁崩裂,洞穴坍塌,有些屍骨,將永遠埋葬在那不見天日之處。

無赦回到自己的洞府,花了兩天一夜時間來吸收龍千燁那枚內丹。

在這期間,沒有任何人來找過他,他在幽都山,就是這樣無足輕重的存在。

走出洞府的時候,天依然黑著,這倒也沒什麼,反正幽都山從來也沒亮過。

他仰頭朝山上看了看,就向幽月台的方向走去。

幽月台,侍女端了湯藥來。繭珀蘭從打坐療傷的狀態中出來,問道:「魔神宮那邊怎麼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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