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妻姜芙 第39节 (第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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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妃,过去的事就别在想了,抓紧眼前的东西才最要紧,人总要向前看。”他仍不答,晓得自家太子与姜芙之间有许多不愉快,钟元这位置尴尬,只劝一些是似而非的话。

可这话让姜芙越听越觉着不对,脸色一如方才在殿中那般惨白,脚步无力,撑不住摇晃的身子,朝后退了两步。

再不忍,方柳也不能多讲,只能再次行退礼,匆忙离开。

是明明身在阳光下,姜芙却觉着天都榻了。

崔枕安没有理由留钟元的。

今日待沈瑛便能看出,此人心狠,钟元给他下毒,他又哪里会留他性命。

自己顾念着或是崔枕安能给许氏翻案,再一想那旧案是当今圣上亲手定下的,他又怎么会推翻自己父皇所定下的事,那不是诏告天下圣上当年错了吗?

自古皇家有任何丑事都只会包庇,怎会把公道给旁人呢?

再一想,当初钟元被打得那样惨,身子骨都几乎折了,再好的身子也经不得那般折磨,这些天一直关在湿冷的暗牢中,怕是熬也熬死了!

她凭什么相信钟元还活着?凭什么相信崔枕安的鬼话?

青玉远远见着姜芙神情不对,见方才她与方柳说话不便近前,这会儿过去将人搀扶住,关切道:“您没事吧?”

姜芙闭了眼,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

随后直起身子,“我想回殿歇息。”

见她这样,显然是吓着了,青玉今日也是头回见这场面,更是吓的不轻,这会儿腿肚子还在转筋,不过照比姜芙看起来要好多了。

回了殿中,姜芙将脏衣裳换下,坐在榻上,端着茶盏的手抖个不停。

不是为着沈瑛,也不是为着或将要大祸临头的沈家,而是为了钟元。

沈家无论出什么事都是咎由自取,可钟元不同,这世上若还有一人无辜,也只有他。

“太子妃,您还是去榻上躺一会儿吧,奴婢让医官使过来给您瞧瞧。”青玉见她自打偏殿出来时候还好,怎的同方柳讲上两句便这般严重了,有些不解。

“没事,我只是有些胆小,从未见过血,”姜芙勉强装作镇定,苦笑起来,动了心思与青玉“青玉,你给我讲些有趣的事儿替我分分心吧,心散了就不怕了。”

“有趣的事儿啊......”乍一问起,青玉还当真想不起,眼珠子四处转动。

见此,姜芙又引道:“比如太子府里最近都有什么特别的事儿,新鲜的。”

素日安分当差,太子府邸安静,倒真没什么特别的事儿,青玉猛想到一件,脱口而道:“听说前几日府里死了个人!”

“谁?”姜芙捏着茶盏盖的手失力,盏盖直愣愣扣在桌上。

这也不是什么好事,本就是为了分神才同她讲的,又是这血淋淋的东西,青玉开口倒后悔了,却也只能往下接着道:“这个奴婢不知,吸听有人碎嘴几句,说是个年轻男子,还有人说是刺客,意图谋害太子殿下来的。”

“什么时候的事?”气冲脑海,姜芙一时连呼吸都忘了。

青玉眼珠子又转,“得有些时日了吧,奴婢倒没瞧见,是有人在暗牢那里路过,见着府里的侍卫往外拖人,身上都是伤,打的不成人形,拖出来的时候身上都是青黑色。”

耳内轰鸣,似一阵巨大的浪潮将姜芙淹没。

这一刹,她只见着青玉的唇齿在动,可她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了。

青玉的话,加上方柳的话交织在一处,真相呼之欲出。

崔枕安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从来不是。

他没摆明了说要杀钟元,却也没说过不杀!

碗盏中的茶汤渐凉,有两片浮叶贴在碗沿,姜芙屏息,抬手止了青玉的说辞,“青玉,你先出去吧,我想躺一会儿。”

“是。”青玉不敢再多言,悄然退了出殿,将门关好。

姜芙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从桌案前回到自己榻上的,只觉着好似什么都听不见,也瞧不见。

双眼发直,从枕安掏出那枚天青色荷包,紧紧握在掌中,想哭都没有眼泪。

“崔枕安!”将荷包放在心口处,目珠充泪,姜芙念起他名字的时候,咬牙切齿,对他已经忍让到了极致!

泪珠子强憋在眼眶中,她仰起脸,却仍是止不住它们从眼角大颗大颗滑出,姜芙猛地用手背抚去,连哭都不敢出声。

姜芙就这样将自己关在殿中一整日没出门,眼见着日头由东到西,再落下不见,殿内暗的看不清陈设,只能借着府邸中挂的灯照亮。

中元一过,长夜微凉。

姜芙就坐在暗处,手里一直握着那枚荷包。

直到崔枕安踏着月色归来。

端云殿的门声响动,一抹修长的身影踩着月光入殿,随之而来的,便是无数光火,将殿内照得通亮。

崔枕安入门时,姜芙正立在窗前一动不动,见了人来亦不回头。

“怎么不掌灯?”崔枕安心下奇怪,她独自坐在殿中不声不响更惹人生疑。

“下午睡了一会儿,醒来就到晚上了,一抬眼见着月色正好,就不愿掌灯了,”姜芙笑笑,“你要不要也看一下,今日的月光,很像从前咱们在旧府里看的。”

旧府旧事,彼时崔枕安身受重伤,哪都动不了,便是姜芙陪着他在窗下赏月。

旧事他不愿意提,可是与姜芙有关的旧事,让他心口一软。

稍一挥手,燃灯的女婢又依次将灯火熄灭,晓事退了出去。

明暗交替,眼前一黑,缓缓才能看清窗外透进来的月光,崔枕安提步过去,站在姜芙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