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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惠宁说着说着,眼睛又湿了,忙抽出手绢来拭泪,道:“瞧我这人,就管不住自己的眼睛,让弟妹见笑了。”

“哪里,二姐和夫君姐弟情深,我很是羡慕。”朱赢道。

李惠宁拍了拍她的手,道:“既然已经出了宫,就别再想宫里那点事了,若是在王府嫌闷,就来找我。哎呀,瞧我,说半天倒把正事给忘了。认真说来,弟妹,今天我可是专程来给你送钱的。”李惠宁一边说一边把手边的一个红木宝盒推了过来。

“送钱?”朱赢不解地接过盒子打开一看,满满一盒子的小金锭子,少说也有三四十两,“二姐,这是何意?”

李惠宁笑着道:“是这么回事,前天我婆家大嫂的娘家侄子成亲,喊我同去,我便带着三个孩子去了。前阵子你不让人送了个木头娃娃给维桢吗,维桢爱得跟什么似的,去哪儿都带着。这可好,亲戚家那些个小姑娘都看上了,吵着要维桢借给她们玩,维桢哪里肯,差点没打起来。后来那些夫人小姐都来问我那娃娃哪来的,我一看这架势不对,就说是买的,二两金子一个。这不,就拿来了这一盒子的订金。”

朱赢忙将盒子合上推还给李惠宁,推辞道:“这怎么使得?那娃娃也不值当什么……”

李惠宁按住她的手道:“弟妹,你先别急着推,你听我说。其实这个事儿,我是一早就想过了。三弟是自小在军营里呆傻了的,不知道这柴米油盐的内宅生活是怎么回事,所以什么都没给你安排,就撂手走了。我娘呢……说句不孝的话,她对三弟都那样了,对你也不可能太周到。但旁人不管,我们自己总要活下去吧,别的不论,你这一院子的人,日常的吃用开销,哪一样不得花钱?若没个进项,你有多少嫁妆贴不完?做这个娃娃,咱们也别指望能挣多少银子,若能把每个月你院里下人的月例给抵了,不也算个进项么。你也别觉着二两金子贵,缅州布贵这大家都知道,再说,咱卖的也不是布,咱卖的是别处买不着。寻常走个亲戚打点孩子二两金子人家眼皮都不抬呢,可你这娃娃一送,孩子喜欢,大人也新奇,有什么不好?再说了,你要不收钱,这亲戚找亲戚的都找到你头上,你还天天坐院子里费时费力费布地白送人家娃娃不成?弟妹,你听我的,就这么着。”

话说到这份上,朱赢再推,便虚伪了。

敲定这事儿之后,两人又闲话了片刻,李惠宁便走了。

李惠宁一走,朱赢就叫来大蓟陈皮等人,让他们下去雕木头人。现在不白雕了,雕一个二十个钱,旁人想挣这个钱可以跟二人学,只要雕得好,也是一个二十个钱。

然后摆出设计图纸,挑出布料,让鸢尾银耳和狂草来打版,这是技术活,打一套裙子的样板是十个钱,剪裁则相对简单,一套五个钱,缝纫一套衣裳五个钱。除了打版外,剪裁和缝纫也允许别人参与。

李惠宁一番话可以说让朱赢醍醐灌顶,她一直在计较布料成本,却忘了她的初衷是什么。如果她的盈利只能在成本的基础上来算,跟贩布的又有什么区别?

李惠宁有一句话说到了点子上,她的目标不是卖布,而是卖别人觉着好,但是别处买不着。

一个娃娃二两金子,三套衣裳才用了多少一点布?这样算起来,一匹布十几二十两的成本又算什么?

这才是娃娃,将来若是做到童装女装甚至男装,只要有市场,她可以卖得更贵。

就如她上辈子那个世界,一条裙子上万或者十几万,真正的面料成本才多少?人家卖的是什么?是牌子。那叫奢侈品。

她要在这个时代创建自己的服饰品牌,她要靠这一双只会画线条的手,画出自己的锦绣人生!

有了这层想法,接下来的时间朱赢就沉下心来一心一意设计面料。

如此过了两天,忽一日鸢尾匆匆进来,禀道:“公主,内卫又来搜查院子了。”

朱赢皱眉:“怎么回事?”

鸢尾摇头,道:“不知道,不过看样子这次她们只搜下人房。”

朱赢搁下笔,整了下衣裙便走了出去。

☆、世子归来

朱赢来到院中,见刘佰霖站在西花厅前看赏罚榜,而院中各处内卫门来来往往,鸡飞狗跳。

“刘统领。”朱赢忍着怒气。

刘佰霖回身,见是朱赢,便躬身行了一礼。

“刘统领,你这三天一查房五天一搜院的,我这崇善院到底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还是什么不干净的人?值得你这般左一遍右一遍的来梳理?”纵是再能忍,朱赢此番也不想忍了,这还有完没完了?想过几天安生日子怎么就那么难?

刘佰霖微颔首,语气冷硬:“公主请息怒,此番是王爷下的令,辉先院和启贤院都搜过了,您这是最后一处。”

“这是找人,还是找物?”朱赢问。

“是找一个物件。”

朱赢冷笑一声:“可着就我们三个院的主子眼皮子浅,奴才也没规矩,到处偷物件来着。”

刘佰霖依然是那个神态语气,道:“属下也是奉命行事。”

恰在此时,一内卫飞奔而来,双手呈上一物,道:“刘大人,找到了。”

刘统领接过那只绞金丝镶翡翠牡丹华胜,抬眸看着朱赢,眼中不乏嘲讽之意,道:“公主,看起来,您这院里的奴才,是不太有规矩。”转过头就问:“人呢?”

“已经押来了。”内卫道。

朱赢抬头一看,登时脸色一变,那被押着过来的,竟是尚嬷!

“怎么回事?”朱赢迎上前去,看着尚嬷问。

尚嬷摇摇头,没说话。

“公主,定是他们陷害我干娘,我干娘可是宫里出来的人物,会贪这么只首饰?还那么傻的藏在枕头里,这不一搜一个准吗?”三七在一旁急急道。

郑嬷凌霄等人也是一脸的焦色,她们现在也十分明白尚嬷于朱赢的重要性。

“刘统领,这其中定有误会……”

朱赢话还没说完,刘佰霖便打断她道:“公主,属下只管找东西和抓人,您要辩,去王爷面前辩去。”

这话和语气都十分不恭敬,不过朱赢想到王府府规里头下人偷盗二十两银子以上的就要处死,这只华胜是金的,上面还镶着翡翠,怎么也值个几百上千两,当即也没心思计较刘佰霖的态度,跟着内卫们一同去了王爷的宗盛院。

宗盛院述鸿堂,王爷王妃坐在主座,李延寿和李延年夫妇一边一对,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

刘佰霖带着内卫押了尚嬷跪在堂中,恭敬地递了华胜上去。

王爷李承锴示意他将华胜递给李延年,李延年接过,翻来覆去仔细查看一番,向李承锴道:“父亲,这正是母亲之物。”

李承锴一挥手,刘佰霖走过来,一刀鞘将尚嬷砸得趴伏在地。

“住手!”朱赢一声怒喝,上前一把推开刘佰霖,斥问:“事实未明,何以出手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