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默察民困
赵南星听了大家的倾诉，心中的怒火直冲上顶门梁，他决心伸张正义，为民做主。当他想到自己眼下的身份时，又不禁叹了口气说“父老乡亲们，这‘投柜’、‘社仓’之害我知道了，确实祸害无穷，早就应该废除。你们大家的心意我都清楚了。可是——”南星停了一下说“可是，我眼下同大家都一样，也是个平民百姓，没有一官半职，我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哇。”
南星感到此事很为难，也很棘手。
百姓们面面相觑，小声议论着“是啊，赵大人不比以前在朝做官时，咱们让赵大人出头，也是强人所难。”
“是啊，赵大人也是6 o多岁的人了，也不好难为他啊。
“赵大人，你虽说眼下也没有官职，可是，你能给官府说上话呀。”
倒是那位乡绅有见识，他想了想说“赵大人，你现在不在其位，也确实难谋其政。可是，在府、州、县几级官吏中，肯定有熟人朋友，若是在咱直隶、保定、高邑这些官府有朋友的话，麻烦你把咱百姓们的意见呈上，兴许能有点改变呢!”
赵南星看着众百姓注视着自己的那一双双满含殷切希望的目光，心情非常激动。几滴泪水从他的眼眶里涌了出来。
他深切地感到，他虽然被朝廷罢了官，但在百姓们心目中，他的形象仍然是高大的，大家对他仍然无比崇敬与尊重。面对孤苦无告的百姓们，他的心情无比沉重，一股强大的力量推动着他为民解愁。
他双手抱拳，面对大家说“父老乡亲们，我现在也是一个平民百姓，对大家的处境我感到非常同情。若是我在朝期间，给皇上上疏后兴许能顶事。可眼下想做到这一点很困难。确实，在一些府、州、县官吏中，我有一些熟人和朋友。我一定要把大家的意见呈上去，尽快铲除这些祸害。再不行，我直接进京，上疏内阁和皇上，争取早日改革这些不合理制度。取消额外加派，捣毁赃官们敲诈咱百姓的阴谋!”
众百姓一听，大喜过望，欢声雷动。
回到家中，赵南星在芳茹园的书房里，摆开文房四宝，奋笔疾书，给保定巡抚王国写了一封有理有据、情真意切的书信，请王巡抚一定要以民意为重，访察民情，为辖区百姓解除倒悬之苦。信中还说，他在朝期间，专门反对乡官干政。然而，面对父老乡们的哭诉，他不能无动于衷。希望王巡抚要尽最大努力，克服阻力，铲除这两项不合理的额外收费制度。
不几天，王巡抚给南星回了信。信中说，过去他曾听说过这件事，但因公务繁冗，还没顾上过问。既然赵大人现了这两项对百姓造成严重危害的加派，他一定尽快查明情况，如属实，定将这“投柜”、“社仓”之害连根拔掉。
南星看了王巡抚这封信，心中非常高兴。这王巡抚果然是痛快人，刚刚向他反映了这件事，便如此迅捷地答应了，真是雷厉风行的好官。唉，地方上如果有这样的好官，就不愁弊政不除。这样，他对众乡亲也就有个圆满的交待了。想到这里，南星心中像开了一扇窗户似的格外豁亮。
一个月之后，保定巡抚王国登门拜访了赵南星。
听儿子清衡说保定巡抚王国来访，在芳茹园乘凉的南星疾步走出来迎接。
“啊，是王巡抚，里边请。”说着，南星引王国来到书房，请王国坐下，让家人泡茶。
王国环视着幽静的书房，墙上挂着名人字画有顾宏中的《韩熙载夜宴图》，顾恺之的《洛神赋图》，有李唐的《万壑松风》等。正堂上有南星手书的“宁静淡泊”几个大字。整个书房，虽很简朴，但很雅致，散出一阵阵淡淡的墨香。
王国怀着崇敬的心情说“赵大人的书房好雅致呀。”
南星笑着说“乡下草棚陋室，谈什么雅致？不过是闲来无事，在里面看看书、写写文章罢了。”
王国叹了一口气说“您这么高的资历和威望，却受朝中的奸臣们排挤陷害，退居水边林下，实在可惜。眼下国家百废待举，正应靠你们这样的清官来治理。”
赵南星把手一摆说“这话就不说它了。退居水边林下，眼下我的情况不是挺好吗?”
南星淡淡地说“朝廷用我，我会不遗余力地为江山社稷尽力、为百姓造福。
人家不用咱，咱就退隐回家。至于朝中那些卑鄙龌龊的事儿，你我是想管也无能为力。像这样，在田园里种种地，读读书，岂不也悠然乐哉? ”
王国一听南星有点悲现，便微笑着说“赵大人说这话，可不符合你早年表的主张呀。”
南星长叹一声说“此一时彼一时。想当年我们这帮人是何等心高气盛啊。梦想以救国、救民为己任，铲除奸邪，帮助皇上扫清污泥浊水，振兴国家。
“可是，世事却是错缩复杂，举步维坚，弄不好还会引火烧身，甚至身败名裂。就说这次‘京察’吧，本来我和孙珑孙尚书想从自身做起，罢黜贪官，削减冗员，选拔优秀人才充实朝廷。为此，他和我把亲戚都得罪了。
“想不到，没触动那些贪官污吏，结果反受其害。真是没打着狗，却让狗咬了一口，实在是想不通啊。”
说完，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王国深表同情地点点头。沉默了一会儿，王国又问“唉，赵大人，我贸然问一句，是不是你们组织了一个‘东林党’，听说势力还不小，大家联合起来，不是足以同那些奸邪势力相抗衡了吗?”
“唉——”南星摇摇头“咱们东林党成员，都是正派官吏，各自为政，自负气节，着书立说，偏重于空谈。而人家那些奸臣，表面上不说什么，整天蔫不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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