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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川凌在心裡嘆了口氣,完全無法招架,但他也覺得不能讓及川徹繼續形成這種他很好哄的想法。

他還是應該發火的。

於是遠川凌語調略有些冰冷地問:「徹,排球和我,哪個更重要?」

及川徹從愛人冷漠的表情中發現了那一絲從未見過的委屈。

這不是及川徹第一次聽見對方問這樣的話,但他的確是第一次從愛人臉上看到了自我懷疑,好像在害怕自己是被放棄的一方。

他不由得怔愣一瞬。

及川徹一直以為,他對遠川凌的愛意從來不做偽裝,即便總有人說他輕浮,可對遠川凌說得每一句話,都是真心實意的。

甚至於,他以為,他才是兩人之間更惶恐、更被動的那一個。

然而就是這一瞬的遲疑,讓遠川凌眼中閃過一絲失望。

他沒有心情繼續這個結婚紀念日了。

遠川凌從沙發上站起,卻忽然覺得一陣暈眩,他腳下踉蹌一步,抱著的玫瑰花脫手而出,砸落在茶几上,花瓣散落中,他隱約聽見及川徹驚惶的呼喊:「凌!?凌……」

世界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遠川凌知道自己是低血糖發作暈倒了。

但他這一覺睡得格外漫長,及川徹的身影在他眼前明明暗暗,或近或遠,伸出手卻無法觸碰。

他掙扎著睜開眼睛,看到一個紫灰色頭髮的人正要往外走,在生病狀態下的不適和恐懼中,他短暫失去理智,急得忍不住低喃出聲:「dar1ing……」

那人猛地僵住了,立刻轉過身來,震驚地開口:「啊嗯……你剛剛說了什麼不華麗的話?」

視線聚焦之後確認對方不是自家愛人的遠川凌:「?」

第二章

遠川凌的大腦不是很清醒,像是生了鏽的發條剛剛開始轉動。

這就導致他在意識到愛人沒有第一時間守在自己身邊的時候,心裡積攢的怨氣差點爆發。

可惜他身體沉重得厲害,能做出最大的、表示不滿的動作,就是狠狠蹙了蹙眉。

他視線聚焦到那個快步走到他床前的人身上。

——跡部景吾。他那個自從22歲繼承家業就一直在當空中飛人的堂兄。

遠川凌至少有半年沒見過對方了,跡部家的產業重心在e國,跡部景吾掌權之後,重心逐漸向日本國內轉移,可惜這兩個國家都和遠川凌定居的阿根廷隔了大半個地球。

對方最近沒有來阿根廷出差的打算,遠川凌確信這一點。

他心中陡然有種不好的預感,好像有什麼事從他昏迷之後脫離了原有的軌跡。

跡部景吾那熟悉又陌生的俊臉,帶著遠川凌久未見過的少年稚氣,從人體骨骼的正常生長趨勢來說,這個面相的堂兄,遠川凌應該只在十幾歲的時候見過。

他打結的思維終於察覺到了違和感。

為什麼堂兄看著這麼年輕?為什麼這間單人病房的裝潢那麼像自己少年時在e國的舊居?為什麼他醒來有一會兒,卻遲遲不見愛人出現?

遠川凌心裡漸漸升起難以言喻的恐慌,他喉嚨里發出一聲喑啞的疑問:「哥……?」

這聲音一出口,遠川凌自己愣了一下,懷疑自己是不是在Icu住了十天半個月,總覺得已經病入膏肓了。

應該不至於。

遠川凌曾經是個醫生預備役,雖然最終轉路去了理療方面,但監控身體狀況這一點很輕易就能做到,尤其是自己的身體。

他確信自己只是單純的低血糖,他的身體素質和及川徹那樣的運動員完全不能比,甚至在三十歲做了兩場大手術之後,每況愈下。

不過他向來對自己的健康問題十分上心,生怕自己哪一日真的陷入病魔的爪牙中,拖累了自己的愛人。

誰都不想有個病歪歪的伴侶不是嗎。

跡部景吾仿佛剛剛從那聲不應該從弟弟嘴裡說出口的親密愛稱中清醒過來,他表情複雜地看著病床上的遠川凌,猶疑著問:「凌,你是在說夢話對吧?最近有和查理那幫人接觸嗎?羅卡爾醫生說你是低血糖才會暈倒的,到底怎麼回事?」

遠川凌定定地看著自己的堂兄,心裡慢慢被冷意填滿了。

緊接著湧上來的就是不可置信。

他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

羅卡爾醫生,是跡部家的家庭醫生,遠川凌母親的學生,在遠川凌離開e國之後就已經辭職,絕不可能出現在阿根廷。

而查理,遠川凌中學時代最狂熱的追求者,很有e國人的紳士風度,就連性向也是一樣的,只不過對方的尺度一直掌握得很好,對遠川凌的追求向來點到即止,和那些在關係上很開放的風流人士非常不同。

順便一提,這人還是e國某證券公司的大少爺,個人修養氣度都是上等,和遠川凌之間只有性別不匹配。

遠川凌在向家裡出櫃之後,跡部景吾還有問過他會不會考慮和查理交往,並不是從商業聯姻的角度,而是他的堂兄確實覺得查理的為人不錯,值得託付。

那樣情緒外放又熱情的人,的確適配遠川凌這種孤僻冷漠人士。

遠川家是醫學世家,他的父親是國際知名的醫學專家,母親是醫藥研究員,兩人每天都在和死神做鬥爭,遠川凌難免被忽略了許多,遠川父母在察覺到孩子性格逐漸沉鬱之後,就將人送到了跡部景吾所在的e國,祈禱兒子的性格能在同齡人的帶動下有所扭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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