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跡部景吾明白這一點。

但遠川家希望遠川凌改變的,是性格,而不是……性向。

天知道跡部景吾聽見那無意識的一聲「老公」,心裡的震驚有多少。

他第一反應就是查理那個壞傢伙背著他對自己弟弟做了什麼不得了的事,那一瞬間,他連怎麼背著查理家的保鏢把那傢伙暴打一頓的方法都想好了。

跡部景吾急切的求知慾沒能打動遠川凌,對方對他的試探完全不為所動,非常乾脆地跳過了這個話題。

只見病床上的白髮少年木著臉,突然問了一句:「哥,你今年幾歲了?」

跡部景吾:「?」

他走上前,動作麻木地摸了摸遠川凌的額頭,沒發燒,卻怎麼好像燒糊塗了?

「你……」跡部景吾剛剛開口,就注意到遠川凌冷靜而又鄭重的視線,意識到這不是一個簡單的玩笑,於是他答:「……15歲。」

遠川凌緩緩閉上了眼睛。

他縮在被子裡的手探上去摸了摸腰腹,那裡的疤痕消失得乾乾淨淨。

手術留下的痕跡不翼而飛,身體和面前的堂哥都縮小了,愛人不見蹤影,這一切的一切都指向了一個十分荒謬的結論。

低血糖發作暈倒之後,他回到了和及川徹完全沒有任何關聯的少年時代。

——這該死的世界。

*

半個小時之後,遠川凌的房間門外,跡部景吾在門口煩躁地打轉,遠川凌已經把自己鎖在房間裡有一陣兒了,對方剛剛甦醒,跡部景吾難免擔心。

跡部大少爺自小被耳提面命要照顧遠川凌,不過由於遠川凌的自我管理能力遠一種同齡人,跡部景吾的照顧一向沒什麼可以落實的地方,而現在突然遇上這種突發狀況,難免有些無從下手。

不請自來的某人坐在遠川凌的椅子上幸災樂禍:「真的嗎?凌真的這樣說了?不會吧……他都不怎麼理會查理的。」

御影玲王的視線跟著幼馴染的身影一起轉圈,差點給自己看暈,他連連擺手,道:「放心,我覺得凌不會看上查理的。話說回來……我們假期結束就要回國,凌還要自己待在e國嗎?」

跡部景吾終於在這個問句中停下了腳步,他無奈道:「這就是最麻煩的一點。這次不能把那傢伙自己丟在這裡。」他總覺得會出事。

觀察力極強的跡部大少爺已經發現了一些不對勁,但他無法確定問題出在哪裡。

非要說的話,就是遠川凌這個一向以理智受人誇讚的傢伙,表現出了一種極其不穩定的精神狀態。

拖著虛弱的身子強硬地把他的兄長趕出房間,這算是表現之一了。

遠川凌從前可從沒有過這種失禮的行為。

御影玲王思索片刻,喃喃道:「說起來,從你國中的時候回國開始,阿凌就一直在這邊獨自生活了,這和一開始說好的不一樣吧?」

御影玲王忍不住開口吐槽,遠川凌五歲來跡部家,一直到13歲,這漫長的時間絲毫沒有改變遠川凌不合群的天性,對方甚至在13歲那年拒絕了跡部景吾的回國邀請,自己帶著遠川家的管家傭人們住在e國。

御影玲王發誓,那年假期結束他和跡部離開時,遠川凌的表情絕對是鬆了一口氣的,好像終於從什麼難以拒絕又不習慣的環境裡脫離出來。

御影玲王很難想像,遠川凌以後會和什麼樣的人生活在一起,這傢伙完全就是個獨行俠。

御影玲王的家就在跡部家的別墅隔壁,但對方並不在e國長住,只在每年暑假的時候來這邊住兩天,他們三個年齡相同,跡部景吾生日最大,御影玲王次之,遠川凌最小,但偏偏這兩人,一個有血緣關係的兄長,一個沒有血緣關係的鄰家哥哥,都拿遠川凌毫無辦法。

這傢伙實在太有自我,自己做了什麼決定,外人很難更改。

就比如遠川凌拒絕回國的藉口是要在e國深造,跳級之後報考e國頂尖的醫學院。

遠川凌未必有多麼喜歡醫學,但對方很享受一個人的世界倒是真的。

跡部景吾沉吟一聲:「那是他自己決定的事,更改的可能性不大。」至少向來自信的跡部大少爺並不覺得成功率有多高。

御影玲王攤了攤手,說:「你還有兩周的時間勸說他,但萬一他不同意,你準備怎麼做?」

跡部景吾表情嫌棄,卻又不得不說出了下下策:「查理家會照顧他的。」

即便他對查理熱烈的追求頗有微詞,但也不得不承認查理家的為人一貫值得稱頌。

但是跡部景吾又不希望自己弟弟真的被查理那個小金毛騙走。

想著想著,跡部景吾眉頭緊皺起來,所以說遠川凌剛剛那聲呼喚,該不是在叫「查理」吧?

跡部景吾:「……」拳頭硬了。

*

屋子裡的遠川凌並不知道自家堂兄腦子裡閃過了多麼可怕的想法,他正捧著手機坐在床上,滿臉糾結地盯著屏幕上已經輸好的通訊號碼。

這個號碼的擁有者才是被他呼喚的正主。但很可惜,現在的對方大概已經不認識他了,愛人突然變成陌生人這種事,遠川凌暫時還難以接受。

這是及川徹在日本國內會使用的私人號,據說是從國中開始就從來沒變過。

遠川凌確認自己現在的身體十五歲,而十五歲的及川徹,目前還在日本國內打排球,北川第一中學國三生,明年,對方就會加入青葉城西,一直到高中畢業,選擇遠渡重洋到阿根廷深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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