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积德善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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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星听了夫人的一番话,心中也有几分惨然。他说“冯氏和你,跟我这么多年,确实没享过一天福,谁让我是个穷书生、穷官吏呢?我相信,就是今天或是往后,即使清贫,你二人也不会后悔。

“当然,我也不是没有看到,一些闲居的乡官有的依仗权势、地位和威望,千方百计大肆捞取钱财,将百姓血汗攫进他们肮脏的巢穴里。这些,我今天不会做,明天不会做,今后也永远不会去做!这些你也都明白。

“至于王巡抚托我筹建县学,这事更是使不得!你想想看,这事非我所长,上面拨出的银两又有限,万一建不好,岂不是抹去了我一世的清白!王巡抚和乡亲们对我怎么看?”

李氏夫人嗔怪地瞪了他一眼说“你就会拿着棒槌当针真认。王巡抚本来就是想接济咱们点钱财,又怕你执意不肯接受,才想出这个力法,无非是想让你为家里挣点钱,贴补家用,难道人家真缺你这个‘监工’不成?”

南星的头摇得像拨浪鼓“夫人哪,王巡抚越是这样,我越不能接受。古人云君子不吃嗟来之食。做人要有气节。人一旦失了气节,那就一钱不值!这些道理,我常对你讲,你不会不懂吧?”

李夫人摇摇头“老爷,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呀。多少年来,咱家总是出得多,进的少。虽然偶尔有朋友路过高邑,有人带来些钱物,但你施舍给穷乡亲的,要比这多得多呀!老这样下去,全家的生活还怎么过呀?”

李夫人叹息着。

是啊,李夫人说得都是真话。“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多少年来,自从南星考中进士,步入仕途的几十年中,有多少捞取钱财的好机会呀,南星对此从来是听而不闻,视而不见。

在河南汝宁府任推官时,库里有余钱,有人曾提议分掉,南星力排众议,将多余银两救济了穷人。在吏部期间,多少人怕在京察中丢了乌纱,想尽办法巴结吏部官员,只要他一松口,或者是睁一眼闭一眼,白花花的银子不就到了手?可南星和孙珑一律将其斥退。

在归隐田园的岁月里,常有朋友故旧来访,经常带些礼物来。贵重的,赵南星坚辞不受;不贵重的留下,然后回赠对方些土特产。

赵南星走过的大半生道路中,有时富有,有时贫穷。生活锻造了他一颗金子般的慈爱之心。有乞丐上门,南星即让进家中,让其吃饱饭后,送点零钱打上路;乞讨途中患了病的穷人,他为对方买来草药,煎好后喂下,直到病好后再送走。对方千恩万谢,南星却像没事似的笑着。

催收皇粮的仓官崔善因患重病死于旅馆,因家贫无法运回。南星得知这事后,慷慨解囊,拿出2 o两白银,让人购买棺木,派家人扶柩归葬。其子恭恭敬敬地给南星磕了三个响头后才拜辞而去。

还有一件事,更是显示南星的心像晶莹透明的水晶石般纯洁无瑕。那是南星未考中进士前游太学时,曾借同班监生蔡一麟白银1 o两。谁知要还一麟钱时,一麟竟暴病而亡。当时,南星千方百计地寻找他的后代,费了很大劲竟寻不到。

罢官回乡之后,闲时间多一些,经常想起还钱之事。年深日久,就成了南星的一块心病。后来,南星多次派人寻访蔡一麟后代。几经辗转,打听到他的孙子蔡芳尚在,费了很大劲找到他。因年代久远,对方根本不知道这事,南星对他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硬是把1 o两白银还给了蔡芳。

蔡芳听了南星的话,心中激动不已,口称恩公,就跪下磕头。

南星忙把他扶起来。蔡芳眼含着泪花说道“平时我只听说昧人钱财的事多。却不料世间还有恩公这样的高风亮节之人。恩公以这样的慈善之心待人,今生必有好报。”

南星嗔怪地说“受人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在我最困难的时候,你爷爷接济了我,我岂能忘怀?常言说知恩不报非君子。这钱是理应还的,你不必客气。”

蔡芳含着泪一步一回头地辞谢而去。

南星脸上满含愉悦,用凝视的目光看着蔡芳,偿还了夙愿,他心中一阵兴奋。

罢官回乡之后,南星不像别的官员那样失魂落寞,而是如鱼得水,恰似被放逐到乐园里。他帮助邻里,课子授徒,平反冤狱,铲除“柜仓”之害,接济遇难之人,追还亡友金钱,着书立说,惩恶劝善,这一桩桩·一件件光明磊落、高尚正直之举,赢得家乡父老的一片赞誉。

他的几本着作《正心会藁》、《芳茹园乐府》、《笑赞》、《目前集》、《屈原传.离骚经订注》、《教家二书》及《学庸正说》6续在全国刻印行,南星虽被罢官,其名望却日益深入人心。当时人们南北呼应,将赵南星、邹元标、顾宪成三人并列,称为“东林三君”。

中秋节的夜晚,一轮明月像面铜锣似的挂在天幕上,晴空万里,繁星闪烁,皎洁的月光从树荫里喷下来,像洒下了一层碎银子。

高邑县南门外一处打麦场的石桌上,摆着月饼、鸭梨之类的果品,一群老者在赏月。今年风调雨顺,收成又好,中秋之夜又晴得万里无云,老人们兴致勃勃地谈论着。天上人间、古今中外、轶闻趣事,那真是说者眉飞色舞,听名津津有味。

有的说,今年年景好,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全托老天爷的福哇。有的反驳说,众百姓能吃上几顿饱饭,多亏官府废除了“投柜”和“社仓”两大害,断了那些乡官和恶霸们的财路。

这无疑是赵南星老先生同晋知县甘冒风脸,为民请命的结果。众位老人异口同声地称赞赵南星和晋知县是忧国忧民、为民做主的好官。

一说起赵南星的事,那真是一嘟噜一串儿,老人们的兴致更加高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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